【泾川诗文遗珍】《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

回中①牡丹为雨所败二首

[唐]李商隐

下苑②他年未可追，西州③今日忽相期。

水亭暮雨寒犹在，罗荐春香暖不知。

舞蝶殷勤收落蕊，佳人④惆怅卧遥帷。

章台⑤街里芳菲伴，且问宫腰损几枝。

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

玉盘⑥迸泪伤心数，锦瑟⑦惊弦破梦频。

万里重阴非旧圃⑧，一年生意属流尘。

前溪⑨舞罢君回顾，并觉⑩今朝粉态新。

【背景】

李商隐（约813—约858），字义山，号玉溪（谿）生，又号樊南生，原籍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祖上迁荥阳（今河南郑州荥阳市）。19岁因文才深得牛党要员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的赏识，引为幕府巡官。25岁进士及第。26岁受聘于泾源节度使王茂元幕，辟为书记。王茂元爱其才，招为婿。因此遭到牛党的排斥，李商隐便在牛李两党争斗的夹缝中求生存，辗转于各藩镇之间当幕僚，郁郁而不得志，后潦倒终生，46岁便忧郁而死。晚唐诗歌在前辈的光芒照耀下有着大不如前的趋势，而李商隐却又将唐诗推向了又一个高峰，是晚唐著名的诗人，杜牧与他齐名，两人并称“小李杜”。李商隐又与李贺、李白合称“三李”。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与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为人传诵。据《新唐书》有《樊南甲集》二十卷，《樊南乙集》二十卷，《玉奚生诗》三卷，《赋》一卷，《文》一卷，部分作品已失传。有《李义山诗集》。

【注释】

①回中：即泾州（今甘肃泾川县），时诗人在泾源节度使（治泾州）王茂元府为掌书记。

②下苑：即曲江。

③西州：指安定郡。

④“佳人”句：此句以花拟人，用美人怅卧遥帷的情状来形容牡丹为雨所败后花事已阑。

⑤章台：秦朝之台，楚怀王入秦，朝章台，见于《史记》。

⑥玉盘：指牡丹花冠。似为白牡丹。据《洛阳花木记》记载，牡丹有叫玉盘妆的。玉盘也可能仅指形状。

⑦“锦瑟”句：借疾奏锦瑟时促柱繁弦令人心惊的感觉来形容雨水摧花的情态。

⑧旧圃：指往日曲江之花圃。

⑨“前溪”句：前溪村是南朝教习音乐的地方，江南声伎多出于此。此句用人的舞态描摹花之飘零。

⑩“并觉”句：意谓他时花朵零落已尽再回顾今日雨中，犹觉此时粉态新艳。

【诗歌简析】

这两章诗篇均借回中牡丹被雨水打败之事以寄托诗人身世的零落与波折。

第一篇：诗人触景生情，以牡丹自喻，看到泾州为雨所败之牡丹，不由想起昔日曲江苑圃繁盛之牡丹。花的两种遭遇，贴切的反映了诗人的遭遇，不由感慨繁华情景已不可复追，竟已恍如隔世，不可想望矣。只见蝶舞翩翾，似有意惜花，殷勤欲收落蕊，然牡丹为雨败后，花事已阑，有似佳人之怅卧遥帷，意兴阑珊，精采全无矣。其日日舞于春风之中，恐不免瘦损宫腰也。表达了生不逢时的愤懑和寄人篱下的不畅。

第二篇：诗人以牡丹自喻，一句“浪笑榴花不及春”，不仅为自己的身世感到可悲。少年成才又有何用？也不过是早早地开放又最先凋零罢了。牡丹花瓣上，雨珠飞溅，就像一直在流着伤心之泪；急雨打花，如锦瑟惊弦，声声破梦。阴云密布，花落委地，一片狼藉。上六句喻自己未及施展才能即遭打击而沦落，心伤泪迸，希望成空，昔日之环境已不可再，今后之前途已不可问。但“前溪舞罢”，发觉“今朝粉态新”，情况也并不是太糟，有望扭转。